转折

近期没有灵感。

写此文仅为说明:拒绝物质,拒绝功利。

我们要的是生活的本质,本质的生活。


转折

 

他觉得他变了。其实他记不清发生了些什么,只记得他如同个吟游诗人般在林间小路上吟诗作赋,当他再睁开眼时,便是满眼的白与刺鼻的消毒水味——可他活了下来,并且康复出院了。

 

那张心电图片子他是看过的,先是一条近乎于沉寂的直线,过了会儿有了波动,猛地一个巨大的转折,像浪花一样跳跃,这浪花越跳越高——趋近正常了。

 

医生说,这真是个奇迹,可当他看到那巨额医药费的时候,他傻了眼:他向来不在意钱。在他眼里,“钱”是功利的象征。就像他写作只为自己写一样,他不求发表,他不求得到什么,他只求得到他人的共鸣,能够呼唤起人们心中的什么东西。可现在的他不知所措,这次的治疗用尽了他全部的稿费,他未来的生活,一片渺茫。

 

他没换心脏,可他的确是变了。这巨大的转折,一下子将他摔入谷底。他只剩一支笔、几张纸和一台破笔记本电脑。有着文人的骨气的他不想找家里人借钱,于是他能做的,只有写作——他要钱,他要稿费!

 

接下来得一周他不停地写,将写完的十几篇稿件一股脑塞进邮箱,在收件人连打了十多家杂志社——过去他是反感这些的,可现在他认为这是为了生存而所必须的行为。“钱”是功利的象征?不不不,世间万物都需要钱,钱是生活的前提。当然,那些稿件杳无音讯,不过有位编辑回复他:“急于求成”。毕竟,他的写作么,为了钱。

 

他笑,于是他开始炒股。他眼中不再有都市下的鸟鸣与晚霞,取而代之的是盯着电脑屏幕、看那些线条的转折起伏。他的夜晚不再留给幻想,灵感多日不来光临。他不喜欢夜晚了,他的夜晚不是境,而是一次次的惊醒与失眠——为股票涨跌而失眠!他自然不会思考什么人生的意义了,他生活的意义么,是挣钱。

 

他精神不振,那巨额医药费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中无形的枷锁,带着对“钱”最初的认识,压在他身上了。这几日股票好转,他卖了几股,挣了点小钱,忽然间轻松了些。他想出去走走了,同以往一样,穿梭市井,吟诗作赋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变了多少,可他很久都没有去是感受一个城市带来的美感了:他一个人彳亍在漆黑的夜中,看前方的月光与路灯映照的斑驳的树影,还有亮的吓人的星星,好像树枝将天空撕裂。这些是最自然的,最本质的,是在这样的工业化的、物质化的社会保留下来最原始的美。

 

他想去书店,沐浴在茶香里读书;他想去公园,伴随着春风去划船;他想写作,吟诗,他想携三五好友品雪沫乳花,尝蓼茸蒿笋——钱是生活的前提,但是他并不是为“钱”而生活!于是在这样的黑夜,他走上天桥,朝来往车群大喊“何时忘却营营!”这是宣誓、这是低吼、这是他在为自己发声——这无疑又是一次转折。

 

“此心安处是吾乡。”

 

夜,静悄悄的。前后两次转折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。他回归原始,回归本质,他的生活回归了原来该有的样子。他依旧是位吟游诗人、依旧是那个“为自己写作”的写作者…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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