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:前门·和平门。


前门·和平门

从西单走到前门,再从前门走到和平门。

那是我第一次往南走。我穿越西单的冗杂的人群,头也不回的跳上一辆332路公交汽车,一直坐到它的终点站。沧海总跟我提她爱的南城,可是我从没去过。第一次南下,也只不过走到前门。阴霾中的前门有一种说不出的大气,宽阔。没有高大的建筑群,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街道与雄伟的建筑。来往车辆固然多,却不显得拥挤。傍晚时分,古树将厚重的云层撕开一个洞,落日的橙顺着洞口洒出,像小火慢炖,烧着周围的云彩放出黄光。而天空是蓝的,饱和度极低的蓝,还透露出些许的紫,好看至极。

我到茶馆旁边的素虎坐下,择了个靠窗的座位。木质的桌椅与青花瓷餐具,配上身着青釉色宋衣与白瓷色宋裤的服务员们,让我感觉我身旁的一切都是可以细细打量的艺术品,甚至有穿越回古代的错觉。落地窗旁的步行街的老榕树下有着遛鸟的老人,有慕名前往茶馆听戏的游客,我没有点京味小吃,固执地了碗西北凉皮,大口大口地吸着,甚至认为吃饭时的聊天都是多余。其实正道是大口吃饭,每一样都要尝一尝,因为,时间很慢:或者选个午后约位朋友到这地方品茶,沐浴在茶香中聊聊近况,毕竟,时间很慢。手机失去了意义,溴化钠与硫代硫酸银也失去了存在价值。我忘记时间与年代,于是我向对面的友人开玩笑说,我把你画下来吧。于是到最后,真正发挥作用的只剩下我的眼睛,以及味蕾。

前门是历史的承载者,时代的交接者,古朴、古韵、古色、古香,用来形容它,我想就够了。

朋友跨越大半个京城来找我,于是我们从前门出发,向北朝和平门走去。我不是地道的老北京,连北京人都不是,但当我走在这宽阔的街道上,看旁边方正的居民楼:我分明感到了历史的印记。空旷、幽静。没有工业文明的痕迹,映入眼帘的建筑物中保存了朴实与厚重。我与他走在树荫下,迎面走来的是遛狗的老人与嬉笑的孩童。似乎在这样的地方不需要我们这种年轻人,因为这里发展的速度跟不上我们时代进步的步伐。但朋友是个孩子,用很慢的步子在人行道上踱着。我们之间话不多,多数时候都在沉默:想必我们都对这座城心生敬意。

晚饭的时间已过,天空架起的炉子已经熄灭,夜幕渐渐降临。我和他就走在胡同里——虽说是胡同,但街道仍是宽阔。夜静的没有月亮,没有犬吠,就连路灯也是隐匿在茂密的树叶上面,斑驳闪烁着,像是被风吹动的忽明忽暗的蜡烛。偶尔能看到街边小店举着点零星的光亮,不远处有一粒火星:大抵是有人在抽烟。但我并不觉害怕,更别提孤单了。我们无拘无束的行在这条路上,随意聊些东西。我问自己:这才是真正的北京吗,或者说,这才是“老北京”该有的样子吗?我想是的。

走出胡同,迎接我们的是宽阔的二环路。深夜里飞速冲过路口的车辆将我迅速拉回现实。我们处在的路口,是古老文明与现代社会相汇的地点。我们冲进地铁站,在摇摇晃晃的二号线里低语谈论;我们指尖在地铁线路图上摇摆,摆动间便跨过了大半个京城,从西到东,从南到北。

穿梭于地下是好的,特别是二号线。它就守护着老北京,在一个平行的平面中围绕着它运动,不去惊动,不去打搅:错过了,没关系,不必回头,不必遗憾,大不了我们再绕一圈。

与朋友在东直门告别,他北上,我西行。不必悲伤,也不必告别,因为十三号线与十四号线会由十五号线联通。

回到护城河旁已是黑夜,北二环的车流已经稀疏,舞台的聚光灯照向世界的另一段,夜幕降临,北京正在进入梦乡。

于是我朝北京说了声“晚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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